“孤岛”上的医者仁心

一条船、一个人。余家军，作为海岛卫生站唯一一名乡村医生，已经做了25年的“孤勇者”，但这份“孤勇”却是响洪甸水库库区数百名群众的“医靠”。8月19日第七个中国医师节，金寨县麻埠镇齐山村海岛卫生站执业助理医师余家军获得了全国“最美医生”的荣誉称号。

因为一个约定 扎根“孤岛”

“突突突！”

8月19日，在金寨县响洪甸水库库区的麻埠镇齐山村海岛村民组，村民方业鑫听到了这熟悉的马达声，马上走出家门远远迎着。

下了船，基本没有路的石子坡已经被踏出一条隐约可见的小径，余家军背着药箱，爬上坡，来到方业鑫家门口。

方业鑫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身患多种疾病，余家军成了母子二人在岛上最亲近的人。当天，因为母亲胸闷，方业鑫又紧张地给余家军打了电话。

“军子来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见到余家军，方业鑫原本担心的表情松弛了下来。

熟门熟路的余家军和方业鑫边说边来到老人床前，为老人检查身体。“不是脑梗，你不用这么担心。要坚持吃药，下个礼拜我还会来看你们，如果你母亲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余家军叮嘱着方业鑫。

离开方业鑫家，余家军重新拉响马达，赶往下一户村民家回访。

夏天，响洪甸水库映射着强烈的阳光，1平方米左右的船舱仿佛蒸笼；冬天则相反，船舱前后通风，坐在里面寒风刺骨。“船舱就这么点大，马达一响，吵得要命。”余家军告诉记者，每次下了船，顾不上还在轰鸣的耳朵，立马又要戴起听诊器检查，现在的听力大不如前了。

响洪甸水库库区面积1400多平方公里，山水相连。库区深处有一个被称为“海岛”的孤岛，原本是大别山深处的一个秀美山村。上世纪50年代修建响洪甸水库，山村变成了水库中央的东西两座孤岛。“岛上以前也有路，但是常年没人走，早就荒废了。现在所有人外出都开船，在咱们这里，船就是车。”余家军说。

这也是“乡村医生”余家军守护了25年的家乡。

“年轻的时候我在外面学医，本指望学得一身本领走出大山。”余家军告诉记者，孤岛之上交通不便，过去很多老人因为就医困难耽误了病情，他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最后因病去世。“军子，回来吧，咱们这里需要一个医生。”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沉沉地压在余家军的心头。2000年卫校毕业后，他主动放弃城里的发展机会，回到“海岛”，一转眼在当地坚守了25年。

把村民当亲人 贴心守护

齐山村海岛村民组有200余名村民，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几年前，余家军要照顾的还只有80多名60岁以上的老人。这几年，越来越多60岁以上的“海岛”人回来了，余家军要照顾的人已经超过百人。不仅是海岛村民组，响洪甸水库周边其他村还有300多人也是余家军的服务对象。

“多亏了军子在岛上，年轻人才放心家里的老人，安心在外闯荡。”早上来余家军的卫生站打点滴，海岛村民组村民余家水告诉记者。守护村民二十五载，余家军是村民口中亲切的“军子”，也是他们健康的最大依靠。

今年正月的一天，余家军在亲戚家拜年，午饭刚刚上桌，他接到了村民詹龙江的电话，老人在山上被落下的枯枝砸到脑袋，当场血流满地。顾不上吃饭，余家军冲上小船，开足马力驶向詹龙江家，“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担心还有其他内伤，要第一时间送到镇医院才行。”在山上找到了詹龙江老人，余家军第一时间替他处理好伤口，又耐心地陪伴着老人，观察老人伤情的变化。从中午12点不到一直忙到下午3点多，在确定老人只有皮外伤之后，他才回去，而此时，家宴早已结束。

“他是岛上唯一的医生，一年365天，他都要守护村民的健康。吃饭吃一半、半夜被电话叫走，类似这些事情我们早就习惯了。”说起余家军，妻子吴起娇的话语中既有心疼，又有自豪。

吴起娇也是余家军的得力助手。开船出诊，吴起娇总是跟着余家军进村串户，背着检查仪器、记录村民病情……行医多年，余家军不是没遇到过危险，大雾天在水库里兜兜转转找不到家、大风天小船晃荡几乎倾覆、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船撞岛差点落水……余家军和吴起娇都经历过。“说不怕那是吹牛，恶劣天气我心里也发怵。但我是一名医生，为病人看病是我的责任，如果因为我的犹豫而耽误了病人，那是我一生的遗憾！”余家军说。

至今在海岛卫生站前的水面上，还能看到一个破旧的船屋，曾几何时，余家军一家人便挤在这小小的船屋里给病人看病。2019年，在政府相关部门的帮助下，诊所上岸了，结实的水泥墙遮风挡雨，现代化的诊疗器械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木质的药品柜里存放着村民们需要的药品。余家军和父亲“让海岛组不再缺医少药”的约定，在日日夜夜的坚守中逐渐变成可触可及的现实。

随着金寨县基层医疗条件大幅改善，转诊手续也逐渐规范，余家军不再需要像过去那么频繁地转送病人出岛，但只要村民有需求，他总是二话不说，风雨无阻。

只要还有一户 便会坚守

在余家军的卧室里，他最珍贵的是厚厚一沓荣誉证书。“最美乡村医生”“中国好人”“诚信之星”、全国“最美医生”……大大小小的荣誉是对余家军这25年坚守的肯定。

“也不是没有机会出去啊。10多年前内弟让我去扬州的厂子里帮忙，一个月5000多元，我那时真的心动了。”余家军告诉记者，他和亲戚通电话的时候，村民查老汉正好在他这看病，“军子，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这些老人可怎么办啊。”老人的恳求深深戳痛了余家军。自此，他选择了坚守，再也没有动摇。

近年来，金寨县各级党委、政府为余家军解决了种种困难，解除他行医的后顾之忧。通过购买服务的方式，增加了余家军的收入；同时，为余家军的卫生站配备了各类远程医疗设备，让村里的病人能够在家门口直接向上海等发达地区大医院的医生问诊。“现在政府还开展了各类培训活动，提升我们村医的业务能力。从2023年开始，我每年都会外出进行深造，只有医术进步了，才能让咱们村的村民们更加健康。”余家军说。

如果说余家军有什么遗憾，那只能是对自己的家人。“岛上就我一个医生，真的走不开，孩子他妈平时也要尽量帮助我。对两个孩子，的确是关心太少。女儿的学习我没时间过问，儿子在县城读书，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自己照顾自己。”余家军说。

一向对病人耐心、对孩子严肃的余家军，是儿子余显武心中的偶像。“爸爸平时没什么时间陪我。现在我知道了，他不陪我是因为还有更多人需要他的照顾。我会以他为榜样，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人。”余显武满是自豪地说。

“我是一名医生，这个称呼在我心中胜过一切。只要‘海岛’上面还有一户需要我，我都不会离开这座岛。”余家军坚定地说。（袁野 唐欢）